刚才,竟然有几息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哈啊”
楚韵一手托住脸庞,叹息一声。
她连着几晚都做梦梦到了仙人。
只是,组成那些梦境的内容,都是岩神摩拉克斯告知楚韵的只言片语,关于魈点滴的过去,如分割的碎片那样残缺而惊心,加之她梦中的想象形成了断断续续的画面。
她又看到了有温热的血飞溅到仙人的脸上,顺着他墨绿色的发梢,从他的眼角滑过脸庞,滴在地上,在她的心间发出沉重的声响。
她只能这样看着眼神空洞的他,宛如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向她走来,穿过了好似是透明的她,无法停下脚步地远去。
“”
想要他开心的话,似乎成为了一种不能轻易说出口的禁忌一样。
他为什么不能快乐,又为什么不允许自己感到快乐,正如她不能很好地理解岩神大人所说的,仙人虽遭受颇多苦难,但更不能饶恕对他人造成苦难的他。
他自觉犯下诸多过错,即便历经千年的光阴,一日复一日地除魔降妖守护璃月,他仍然无法对自己的过去释怀。
“千年啊”
对于只有百来年的寿命,或者也活不到那么久的凡人楚韵来说,实在是难以想象“千年”一词意味的漫长时光。
正如她觉得自己不配他豁出性命地相护那般,她无法想象,他一直活在觉得自己不配感到开心,不允许自己感到快乐的年年岁岁里。
她真的想象不到,人如果没有开心的事情,怎么说服自己挺过摆在眼前一个又一个的难关,要怎么活下去。
她靠着爹娘给她留的一点吃食,用对他们的爱,也在想象他们对她的爱,是因为他们希望她活着,她才无论如何都要活着,一天一天地去找能支撑自己撑下去的理由,或许是爬山时闻到的一阵花香,又或许是今天采到了草药,可以好几天都不饿肚子,亦或是上树摘到了几个果子,将它拿去溪边洗洗,咬下一口酸甜的滋味就在嘴里迸发开来
穿过她而离开的他,走的那条路上似乎什么也没有。
他便这样成年累月地,始终独自一人地走在看不到尽头的漫长黑夜里。
楚韵裹紧了盖在身上的被子,她将身子缩成一团,下巴隔着棉被搭在支起的膝盖上,莹润的眼眸里是化不开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