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仔细一想,那可不是?高一叶也就二十出头的年龄呢,她可不是妾,是正妻,正妻通常不会比丈夫的岁数小太多的,只有妾才会小个几十岁,所以李家家主很年轻倒也不奇怪。
史可法:“李员外这次来西安,莫非是……”
“当然是来给你们撑腰啊。”李道玄笑:“化肥的事情,关系到民生,关系到整个陕西老百姓的生计,可不能让秦王府随意乱来,我来镇镇场子。”
史可法心中暗想:李家居然如此重视,连家主都亲自来了,此人实力极强,黑白两道通吃,他身后肯定还有道玄天尊撑腰,看来这一次我和吴大人有了强援啊。
他压低声音道:“那秦世子……”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呢,李道玄左手鸟笼里的八哥开口叫道:“硬不起来了。”
史可法:“!!!”
李道玄:“哎呀,抱歉抱歉,这八哥的主人不太正经,学了些不太正经的话。”
史可法可没心情吐一只八哥的槽,将这事丢到脑后:“那秦世子本来对这件事不知情,只是下人乱搞,但是本官和吴大人弹劾了他之后,他现在也知情了,已经扬言了要护短,要和咱们死磕到底。”
李道玄:“哦?这么嚣张?”
史可法叹道:“他对咱们文官有看法。”
李道玄奇了:“为啥?”
史可法:“上一任秦王死后,本来应该马上册立新秦王,但是大家都知道,一旦册立新秦王,皇上又会趁机赏赐秦王府一大堆东西,包括耕地在内。这西安府周边的田地,大多已经成了秦王府的,若是再给秦王府增加封地,如何能够承受?所以文官们全都上书反对,和皇上唱对台戏,把册封秦王的事一拖再拖。”
李道玄呵了一声,懒得评价。
史可法:“秦世子就一直只是个秦世子,被拖着封不了王,他觉得朝廷欠他封赏,欠他耕地,所以他拿走一点化肥是理所当然之事,化肥让他现在的农田增产,就等于他多了封地,多赚……”
八哥接口道:“赚这么多钱有什么用?硬不起来了!连女人都碰不了。”
史可法的汗水八瓣八瓣往下流:“李员外,你这只八哥……”
李道玄:“挺可爱的,不是么?”
他低下头,对八哥笑道:“乖鸟真会说话,今晚给你加肉。”
史可法心想:这东西不吃肉的吧!咦?等等!它好像要吃虫子,那也算是肉。再等等!我究竟在想些什么?被这八哥带歪了节奏,啊啊啊啊。
两人穿街过巷,好不容易走到了官营的化肥店前。
这化肥店前些天被秦王府的人打砸抢了一番,现在看起来有点凄惨,门板歪倒在地边,里面的桌椅也全是散架状态。
史可法道:“李员外,这地方我就交给你了?”
李道玄微笑:“没问题,这里我来罩。”
史可法心想:“罩”这种字眼从嘴里蹦了出来?你果然不是正经路子。
他们在观望
史可法调来了一群官营化肥店的伙计,开始搬货卸货,将那些化肥袋子全都弄进了店里,堆在后面的仓库中,这动静可不小,几十车呢,来来回回,进进出出。
周边的老百姓们也被惊动,围了过来,看着化肥店又进货了,老百姓不禁议论纷纷:“史大人又搬来化肥了。”
“秦王府过两天又会来抢吧?”
“哎呀!这事儿闹得……”
“狗咬狗,一嘴毛。”
“也不能这样说啊,史大人和吴大人是真心想要让老百姓们有好肥料用,能多种些出庄稼的。”
老百姓们议论纷纷,李道玄却左手拎着鸟笼,右手拿着折扇,在店门口晃了两圈,同时低声吩咐道:“趴地兔,郑狗子,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哦。”
两人赶紧行了个大礼。
李道玄笑嘻嘻地道:“我就出去溜达去了。”
他拎起鸟笼,晃晃悠悠,向着西安城的大街小巷里扎了进去。
陕西大旱五年了,西安依旧繁华,但繁华中却透着一股子颓废,街头巷角,到处可见难民佝偻地缩成一团。
这些都不是本地君民,是因为旱灾,在老家活不下去,只能到城里来谋生的难民,但是城里能提供给他们的工作也不多,他们大多数情况下只能游荡在街头乞讨。
晚上也没地方可睡,只能在小巷里,店家的屋檐下面缩成一团御寒,夏天还好点,现在是冬天,又雨又雪,这些难民活得十分艰难。
李道玄默默地看在眼里,但西安离他的视野还有一百里之遥,他也无法伸手相助,现在虽然靠着化肥队,伸进西安一只手来,但这只手能帮到他们多少,也不好说啊。
伸手摸出一把碎银子,往那群难民身边的地面上一放,然后拎着鸟笼继续晃了出去……
……
西安城,东北区域,秦王府。
秦王府号称“天下第一藩封”,有城墙、城壕,内部布局肃穆严整,建筑庄严华美,园林景致如画,它与西安明城墙城一起形成了“城中之城”的双重城格局。
别看明末流寇闹得欢,这秦王府直到崇祯十六年才被李自成攻陷,可见它在乱世中有多么强大的自保能力。
秦王府的后花园里,一个胖子,正依靠着年轻女子的腿枕上,吃着水果。
这个胖子就是秦世子朱存机,今年三十七岁。
朱存机是个倒霉蛋,上一任秦王朱谊漶在万历四十六年(公元1618年)就挂了,但是,到现在崇祯四年(公元1631年)冬了,还没有册封新的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