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手脚并用爬到太子身边,因罩了层纱幔,光线愈发微弱了,即使近在咫尺也看不清太子的脸,只能看出他闭着眼、散着发,已提前做好按摩的准备。
太子悦耳的嗓音在昏暗中响起:“待我睡熟了,你便自行退下。”
扶桑莫名脸热,声如蚊蚋地应了声“是”。
太子已为他预留了容身的空间,扶桑缓缓地将自己移动到枕头和床屏之间,跪坐着,先将双手搓热,然后才去触碰太子的额头。
这样坐着其实不好使力,不过太子让他这个时辰过来按摩,显然是为了助眠,那么手法就须得轻柔连绵,他的手一瞬也不能离开太子的肌肤,就好比练书法,讲究个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从扶桑的手落在他额上那刻起,太子便再也没出过声。
扶桑一边用心按摩,一边留意着太子的呼吸,从呼吸的轻重缓急很容易就能判断出他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上次,太子是在梳六经的时候入睡的,这回更快,刚开始揉耳轮太子就会周公去了。
扶桑无声地笑了笑。
能帮太子解忧,便是他最大的快乐。
但现在还不是停下的时候,要等太子睡熟才可以。
灵巧的双手继续在太子的耳朵、下颌、面颊、眉目、额头上游走,或舒缓地按揉,或温柔地抚摸,满腔似水柔情都倾注在指尖,经由相贴的皮肤,传递给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扶桑贪心地想要多留一会儿,可他没想到,困意来得猝不及防,上一刻意识还清醒,下一刻就昏昏欲睡了。
平常这个时候,他早已酣睡,十年如一日的规律作息让这具身体养成了根深蒂固的习惯,根本不受他控制。
扶桑背靠着床屏,头越垂越低,越垂越低……面纱的底端终于拂落在太子脸上。
不知来处的风从纱幔的缝隙钻进来,吹动轻薄的面纱。
澹台折玉在睡梦中皱了皱眉,随即慢慢睁开了眼睛。
澹台折玉睁开眼睛,适应少倾,映入眼帘的是素白面纱,是面纱之下的檀口香腮,以及脸颊上那道醒目的伤口。
伤口狭长,几乎从颧骨下方蔓延到唇角,许是被某种利器划出来的。
澹台折玉缓缓起身,转向扶桑,一手握着他的肩,一手轻轻托着他的脑袋,而后扶着他慢慢躺下。
他竟然没醒,还调整了下睡姿,从侧躺变成半趴,顺势将枕头抱在了怀里。
澹台折玉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