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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失去的左眼()(1 / 2)

一桶凉水泼了我一头一脸,一晚上被保护得好好的头发最终还是被淋成了落汤鸡,一缕一缕的黏在脸上十分难受。用力甩了甩头把没流完的水从脸上甩开,开始打量这个昏迷时被带过来的房间。

啧,同样是刑讯室,和揍敌客家的条件相比可真是差远了。脱皮斑驳的墙上有几个血手印,带着锈渍的镣铐,看着就很邋遢,希望不要因为这过于脏乱差的卫生条件而感染上什么奇怪的病菌。

墙上一排奇形怪状的刑具还算有点吓唬人的意思,有些我都猜不出怎么用。还好没有光着脚,衣服也没有被脱掉,但身上藏着的武器全部被搜走了。吊在空中,四肢被束缚住,拉扯成一个大字的姿势让我手腕拽得难受。不算太刺眼的灯光也没有直射着我的眼睛,可惜没有着力点可以让我挣脱身上的束缚。再一次实名羡慕强化系,应该只要靠肉身的力量就可以把这些镣铐给震断了吧。

房间里还关着不止我一个人,角落里还用铁链拴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参差不齐的板寸头难以辨别性别,明显营养不良的身体几乎能数得清肋骨,低垂着头,脸上全是凝结成块的血渍,看上去已经昏了过去。

“小猫咪准备好了吗?”

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摆在我面前的一个折叠椅上站了起来,小山一样的身躯直接遮挡了一半的灯光。说实话我真的不算娇小玲珑的体型,但吊在他面前我都觉得自己可爱了起来,是个人在他面前都算是小猫咪吧??把我束缚住的那个叫玛姬的女人斜靠在一侧的墙上,手里点着烟,冲我的方向吐了口烟圈。

“老实点直接说是谁派你来的吧,这样大家都省得麻烦。”女人不耐烦的说道。

“当然我是很希望小猫咪嘴硬一点的,我才有得玩不是吗?”

没看出来啊,我以为一般喜欢刑讯的人都是那种看着要瘦弱一些,在正面作战得不到充分满足的虐待狂,像你这种一拳一个的强化系也好这一口?我感觉自己的三观又得到了扩充。

没有得到我的任何反应,女人皱了皱眉头,把烟头往地上一扔,随意踩在上面转了一下,就对那个大个子摆了摆手道。

“算了,交给你了,别弄得太惨了到时候不好收拾。”

女人出去的时候还踹了那个小孩一脚,真是没品拿个孩子出气。小孩被踢得头磕在了墙上,咚地一声从昏迷中恢复了意识。但深入骨髓的恐惧让这个孩子连尖叫都不敢发出来,惊慌中向我投来一瞥,才发现一道让血肉翻开的贯穿了半张脸,受伤的左眼已经开始化脓。注意到我的目光,小孩仇恨地瞪了男人的背影一眼,才把受伤的半张脸藏了起来,身体蜷缩在一起,尽量缩小自己的体积以减少被注意到的可能性。

“看到那个小杂种了吗?”贝尔维拉也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朝那个孩子的方向努了努嘴巴,“在这个训练营里想要逃跑就是这个下场。”

“不过不用怕,我会好好珍惜你的,不会对你这么粗暴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手铐能够限制念,我感觉被迫进入了【绝】的状态,失去了缠的保护,房间里的阴冷一阵阵袭来,我猜我的嘴唇又快冻紫了。

不过很快我就没有功夫想冷不冷的问题了,检验揍敌客刑讯课成果的时候到了。我听说伊路米在十几岁的时候也被敌人抓到过一次,等席巴爸爸把他救回来的时候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了,再一次惊叹揍敌客家的恢复力无敌。希望伊路米不要来得那么慢,我还是很爱惜自己的脸的,就算可以恢复也不想被打得面目全非。不过看起来这个男人也挺喜欢我的脸的,非常留恋地用他那像砂纸一样的手在我的脸颊上抚摸了好一会,才开始慢条斯理的拔起了我的指甲。

我对于这种程度的伤害其实毫无感觉,指甲被掀开后会觉得凉飕飕的,然后就是鲜艳的血液不停地往外渗,滴滴答答的惹人心烦,然后身体的治愈能力就会很快止血,虽然指甲的重新长出还要点时间但已经不是大问题了。在看到他拿钳子对准我指甲的时候我还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惨叫一声应应景,免得这个变态以为我百毒不侵,然后想方设法地把高难度的操作直接堆上来,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保存体力,拖时间等待救援。但又有一种变态是越惨叫就越兴奋,第一次被抓拿捏不好这个度,我一犹豫就错过了最适合尖叫的时机。

“哦~小猫咪很有点本事哦。”

见我被拔了指甲以后依旧面不改色,这个应该是叫贝利维拉的男人暗紫色的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突然亮了起来。我在心里忍不住叫苦不迭,押错宝了,应该惨叫一声表示我很弱你悠着点来的,这下激起了他的挑战欲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哟”

“这么珍惜的材料要充分利用起来才行啊!”

我看着他身上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念开始不寒而栗,就算是经历过再多次训练,当生命真正被掌握在别人手里时内心的不安还是会逐渐蔓延。眼前这个眼睛里跳跃着残忍的光的男人不是伊路米,他不会对我的生命有任何爱惜,想对我造成任何不可逆转的伤害都可以。哪怕自愈能力再强,但把我削成一根人棍后估计是无法重新长出四肢的。一想到这里我就更加痛恨起自己为什么始终无法开发出念能力,以至于我只能靠体术和一群拥有念技的人战斗。

但刑讯嘛,一般上来都是三件套:鞭打,电击和窒息。除了窒息让我有少许挣扎以外,其他的行为最多只能让我闷哼一下以示尊重。但好在这个男人真的很珍惜我的脸,哪怕是抽鞭子也只是在我的背后挥舞,应该是沾了盐水的鞭子抽打在身上泛起一阵阵麻痒。不断积累的难受感觉终于让我忍不住躲避他的鞭子,咬紧的牙关间泄露出了一丝呻吟。

角落里的孩子一直在偷看男人对我的动作,仅剩的右眼里没有对我的同情,只有对男人的憎恨,是一个狼崽子,可惜被抓到了这里。不过都是命吧,流落到流星街然后被带到揍敌客的自己也只是比他的运气好了一点点。不过大家今晚能不能熬过去也说不好,没准我比他还要先走一步。

“终于快到极限了吗?”

连续挥舞鞭子让这个大汉的脑门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我因为忍耐连续不断的麻痒而忍不住紧绷起来的肌肉也让皮肤上泛起了一层水光。

“那我们来换个花样。”

贝尔维拉放下鞭子,拿起了一把尖细的刻刀。锋利的刀刃在我的脸上比比画画激起一层鸡皮疙瘩。见吓唬了我一下,贝尔维拉低沉的笑了一声,刀顺着锁骨往下走将身上的夜行服一划到底。终究躲不开这一遭,这是我进刑讯室第一天就学到的教训。对付女人有太多不齿的手段可以施展了,侮辱还只是最浅现的一种。看着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细白皮肤我心中一片冰冷,看不看光的无所谓了,反正最后这个人都得死。

“真是太美了,我太有灵感了!”

粗糙的手指划过胸口后握住不算沉重的乳肉,用力揉捏后乳头不得不挺立起来。没关系,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不受大脑控制的,我默默告诫自己。假装这不是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意识脱离躯壳是扛过刑讯的最好方法。大脑不断放空,心中默念:“我喜欢吃巧克力”,这样就没有人可以趁虚而入了。

胸口传来细细密密的痒,感觉有血在不断渗出流下,在身上蜿蜒出一条条轨迹。放空自己的大脑,仿佛灵魂离体般,沉重的身躯只是负累。猜得出这个男人是在我的身上刻画着什么图案,但没关系,只是时间长短而已,所有的伤疤最终都会痊愈。眼神空洞地注视着前方,完全不管这个男人在我身上进行了什么创作。

但余光突然瞥到一抹红色,紧接着就是几枚扑克牌带着破空声飞向正背对着门口的贝尔维拉。正激情创作中的男人一时反应不过来,扑克牌陷入了他的关节处,让他轰然倒下。高跟鞋走在昏暗的房间里发出清脆的声音,脸上带着油彩的西索扭着腰走了进来,手里还洗着一摞扑克牌。

“艾比酱怎么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哟~”

“你是魔术师西索?”

因为跟腱被划断而无法站立的男人即使倒在地上也像一个小山坡,认出西索后声音不再那么胸有成竹了。和一直保持低调的伊路米和我不同,西索标志性的红发加小丑服在黑暗世界里还是颇有名气。

“是哟~可惜猜对了没有奖励哟~”

努力挣扎着站起来的男人已经无力回天,再次飞出的扑克牌把他的手也钉在了地板上,我就说这个男人没有那么强嘛,虽然体术不错但是弱点也很明显。如果不是有那个女人帮忙的话就算无法打赢他我也不会被抓住。

“西索,把我放下来……”

我挣扎着想要扯断锁链,但还是只能徒劳地在空中无助的扭动,像一个被蜘蛛网缠住的可怜虫。西索欣赏了一会我的表演才施施然用带了周的扑克把铐住我手脚的镣铐划断,接住了我从空中坠落的身体。血液不流通而导致的僵直让我陷入了短暂的麻痹,但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走到贝尔维拉面前。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叫我小猫咪,听你这么叫可真恶心。”说罢,完好的左手捏住了他的咽喉,从被捏碎扯出的喉管喷洒出来的鲜血再次溅在了我身上,温热黏腻,让人不适。

“伊路米呢?”

我边从贝尔维拉身上脱衣服边问西索,西索黏在我胸口的视线比贝尔维拉更让我起鸡皮疙瘩。

“小伊看到艾比酱身上留了别人痕迹会很生气哟~”

我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贝尔维拉在我身上的「创作」。

一朵造型别致而颓靡的蔷薇花绽放在了我的胸口,每一道线条都是被剥去表面皮肤后显露出来的鲜红血肉。男人的手法很好,每一刀的深浅都很均匀,如果不是在我的身上我可能还要想他讨教一下技术,但低头盯着自己身上的印迹,我觉得只是扯出喉管的死法太便宜他了。

开始止血的伤口将麻痒再次放大,已经习惯忍耐这种折磨的我用缠将伤口加厚了一层。在剥下贝尔维拉身上的外套后,我面无表情地踩在了他的脑袋上,用力碾压。失去了念的保护,即使是身体上最坚硬的骨头的也无法改变被踩成碎片的结局。看着变成一滩浆糊的头部位置,我稍微觉得心中的怒火平息了一点。刚想随意套上外套,遮挡一下一直裸露在外的上半身,西索阻止了我的动作。他轻轻拂过我的伤口,然后那朵蔷薇就消失了!要不是一直连绵不绝的痒意告诉我伤口还在,我都要以为西索有什么治疗的能力了。

“这是【轻薄的假面】哟~”西索示意我把衣服穿上,“这样小伊就不会发现了~应该很快就能长好了吧?”

我难得感激地对西索露出一个笑容,如果真的被伊路米发现自己失手被抓,然后还被折腾得盖上了别人的戳,最后受苦的人还是我自己,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吧。

“姐姐……能不能带我走……”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我差点忘记了这个房间里还有一个人。西索比我更有兴致地凑上前打量起这个虚弱得就剩一口气的孩子。

“艾比酱,这里有一个快死掉的小苹果哟~”

我边活动着关节边走过去,凑近了看才发现这是个小姑娘。左眼眼珠已经受伤严重,看样子是保不住了,如果不及时摘除的话感染上行至大脑就没救了。细瘦的四肢上遍布鞭打的痕迹,应该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女孩眼里充满了对活下去的渴望。

“求求姐姐……带我走,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被这个炙热的眼神灼伤了一下,我从来没有像她这么对生命如此渴望过。被强者环绕着的生活让我一直觉得能够活下来是一种侥幸,死亡才是我最终永恒的归宿。如果我沦落到这个境地的话,能像她这样一直保持着活下去的信念吗?像看到了一个年幼的自己,我难得动了恻隐之心。

让西索把她脚上的镣铐划断,蹲下身把这个孩子打横抱起,轻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身子抱在怀里几乎没有重量。想到这个训练营里还有不知道多少个同样受到各种折磨,最终被洗脑成战场上的消耗品的孩子,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让我想把整个营地都夷为平地。

“伊路米已经找到他们老大了哟~”

“其他人呢?”

“跑了一个女的,这次会暴露主要是佩图霍夫身边有个类似雷达的特质系,在我们靠近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哟~”

“呵,难怪我说怎么潜入这么顺利还被人直接从背后偷袭了,原来是等着我进套呢……”冷笑一声,因为情报不全导致行动出现偏差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吃这么大亏还是第一次。

“嘛,发现你被抓以后就马上赶来救你了哟~艾比酱是不是要奖励我~”

关押的地牢外尸横遍地,一片狼藉,只余寂静。看得出来西索和伊路米这一次放开手脚杀的很是痛快。还有好些敌人士兵的脑后扎了一根钉子,看起来是伊路米的【钉人】,被控制后就会为主人的命令全力以赴直到死亡。所以伊路米经常一个人打团,就是因为他自己随时可以召唤队友。不过这些消耗品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和昔日的队友同归于尽了。

跨过横七竖八的尸体们,怀里的小女孩已经精疲力竭地靠着我的胸口晕了过去。难以忍耐的疼痛让她睡得并不安稳,紧紧皱着的眉头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看着她捏在手里的外套像找到了救赎一样不肯放手,一直被杀戮浸染的心泛起了一丝柔软。我想把她带回到揍敌客家去,哪怕是从女仆培训做起,我也想让只会掠夺性命的手里留住一次生机。

“你们终于来了。”

没有波澜地语气下隐藏着伊路米并不怎么美丽的心情。确实,潜伏的计划一开始就被敌人看穿了让我们的一系列准备像个笑话。难怪卡兰家族把这个能力者隐藏得如此深,整个据点依旧用了大量人手防护来迷惑窥探的眼睛,如此底牌换作是我也不能轻易暴露出来。

被捆在椅子上,拷问刚刚开始的卡兰家族族长啐了口血水在地上,一脸的桀骜不驯让我很想给他点颜色看看。这个棕色头发的男人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蜜色的眼珠镶嵌在深邃的眼眶里,高挺的鼻梁已经被打歪了,扭曲成滑稽的形状,是个年轻的男人,难怪有着老油条们没有的激进想法。

“哟,女人能从贝尔维拉手底下全须全尾的出来可真是稀奇。”

是个年轻并且骄傲的男人。

少年掌管一个偌大的家族,并激进地开拓出比先辈们更广大的疆土,让这个年轻的族长失去了应有的畏惧。他不应该挑衅自己的敌人的,尤其是在这种劣势下。接过伊路米手中的刀,用力一挥,一个带着浮夸家族标记戒指的手掌就落在了满是脚印的地上。

“没关系,至少我们之间有一个今天得失去点什么,只可惜不是我了。”

把怀里的孩子交给西索抱着,我在佩图霍夫的面前蹲下,听着这个前一秒还嚣张的男人歇斯底里的喊叫,我的心十分平静。断裂的手腕一直在一股股地喷涌出鲜血,我开始有点担心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环顾四周发现还燃烧的壁炉那里放着一块烙铁,不知道是谁准备的,但现在要给他们的头子用上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皮肉烧焦,蛋白质糊掉的味道有些刺鼻,但止血的效果是很好的。满意地看了看已经被黑色焦壳覆盖的伤口,我示意伊路米继续提问。

“除了库契普迪山口,还有哪几条道有你们的生意?”

“杀了我!你们杀了我!!”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其实我很少动手拷问别人,甚至连伊路米动手的时候都不喜欢旁观,因为看到他们的痛苦总是会让我有种幻肢痛。哪怕一般人对我造成的伤害让我感受不到疼痛,但那种目眦欲裂的表情总是让我心脏紧缩。但今天不一样,眼前这个男人犯下的罪行哪怕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说起千刀万剐,我的灵感来了。

小刀一片一片的,从另一条完好的胳膊上把肉片了下来。挑起来对着灯照了照,厚薄均匀,几可透光,发现我在这方面还有点天赋。耳边是各种分贝的惨叫,吵得我有点心烦。

“外面的人都死光光了哟,就算是逃出去的人搬救兵也来不及救你。所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玩哟~”

我的状态不太对,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了。生命受到实质性威胁和被人当作材料雕刻的屈辱,让我维持理智的那根弦已经断裂了。

内心的情绪泛滥成灾,波涛汹涌想要宣泄出来。而刑讯最有效的就是不断施加心理压力,没有什么比肢体残缺更具有视觉冲击力的了。果然这个没有伊路米的本事但是有伊路米的脾气的男人开始忍不住,一边抽搐着一边坦白了。

“诶,我以为你还能多抗一会呢……”小臂上才刚刚露出白骨,佩图霍夫就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艾比,够了,交给我吧。”伊路米把我拉起来,让我去和西索站在一起。耸耸肩把刀子还给了伊路米,从西索那抱回了那个小姑娘。惊喜地发现,被男人惨叫声惊醒的孩子并没有因为我手段的残忍而惧怕于我,彷佛是知道我在给她报仇一样,深紫色的眼睛孺慕地看着我。

“真是个乖孩子。”并不嫌小姑娘身上的脏乱,低头蹭了她的额头一下。西索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和小姑娘的互动。

“没想到艾比酱还有捡小动物的爱好~小伊准你养宠物吗?”

“我想养他,我要带她回揍敌客。”

“呀叻,看小伊怎么说咯~”

“说什么?”伊路米已经忙完了那边,佩图霍夫低垂着头不知道还有没有一口气。伊路米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手帕把我领到了面前擦拭着我脸上的血迹。边擦边低头看了我怀里的小姑娘一眼。

“这是你从哪里捡来的?”

“这是和我一起挨过打有着深厚革命情谊的小妹妹,小伊我可以带回揍敌客家养吗~”

“不可以。”

“为什么嘛……我真的很想带回去,你看她的眼睛多好看呀~求求你了嘛~”

像举着几个月大小狗的孩子一样,极力向不让养宠物的家长推销偷偷抱回家的小奶狗,祈求家长能够让自己留下这个宠物。

“她已经快死了,要救她会花费很多成本,揍敌客不做亏本的事。”

家长冷冰冰的拒绝总会让孩子很伤心。平时听到这不准做,那不准做的时候心里也没有这么大的抵触情绪,但今天被伊路米拒绝的难过压都压不下去了。

“我会照顾她的,她会很有用的……”

“你连自己都还要靠人来救,拿什么照顾别人?”

开发不了念技,导致行动被抓的痛苦再一次被点燃,这些天之骄子们如何能懂得缺少天赋的人苦苦挣扎的悲哀。若不是我体质特殊,堂堂揍敌客的大公子估计也看不上我吧……

“那我一定要带她走呢?”

停止了脸上撒娇讨好的表情,低垂着头看着小女孩的脸变得漠然,伊路米拷问出情报后稍带轻松的表情一下变得冰冷起来。

“揍敌客不收来路不明的人。艾比,你是知道的。”

“但她不是来路不明的!她是被关在这里的可怜孩子!”

“她有父母吗?她有没有能力偿还揍敌客对她的投资?她以后会不会背叛?你什么都没想过就一时冲动想要把她带回去,到时候谁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而且最重要的是,艾比,你不能养宠物,宠物只会让你分心,你需要考虑的人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被当着小姑娘的面拒绝得体无完肤,所剩无几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不知道从哪来的执拗,让我觉得如果今天不能将这个孩子保住我的人生都会崩塌。在受到严刑拷打时没有流下的泪水现在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淌。咸涩的泪滴坠落在小姑娘脸上的伤口上刺激得她一哆嗦。赶紧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伊路米你总是想控制我的所有,要我做你想要我做的一切,禁止我做你不想要我做的一切。平时我都听你的了,但今天我不想听了。”

“如果你不让我带她回去,我也就不回去了。”

没想到一向乖巧的我会直接顶撞他,甚至直言威胁,伊路米周身的气压开始变得浓稠,巨大的威压开始蔓延开来,无风自动的长发更是让气氛变得恐怖。怀里的小姑娘不会念,根本受不住伊路米带着恶意与杀意的念压,咳出一口血来。我赶忙抱着她往远离伊路米的方向跑,想要离开这个已经像漩涡一样碾压的空间。

就在我背对着伊路米往屋子外跑的时候,背后传来破空声,抱着小姑娘来不及躲闪,有什么东西深深的扎进了我的背里,巨大的惯性带的我一个踉跄。不敢停下脚步,继续往外冲着,怀里的小姑娘又呕出一口血来,本来就脆弱不堪的身体在伊路米强势念压的侵蚀下如风中残烛。

接二连三地,后方传来的攻击让我跌倒在地。不能把后背留给敌人,现在看来后背也不能留给自己人。在摔倒时尽量手肘撑地,没有把自己的重量也压在这个只剩一口气的孩子身上。但不久前还闪着对生的渴望的紫色眼睛已经变得黯淡。

“姐姐……谢谢你……”

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从干枯的嘴唇里吐出来,我泪流满面。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这个脆弱的生命就在我的手中消逝了。第一次想要救一个人,第一次想要在身边留下些什么,但都失败了。一直紧紧捏着我衣服的小手最终无力的落下,漂亮的紫色眼睛里瞳孔渐渐散开,盯着我脸庞没有合上。

“啊,这样就省事多了。”

伊路米不紧不慢地走到我身边,从我的背上拔下几张扑克牌,原来是西索帮他拦住的我,原来他们都不想要我留下这个孩子,原来只要他们不同意我就什么也做不了,我甚至连这个孩子叫什么都还不知道……

“伊路米,你做的太过分了……”

“艾比,不要做多余的事,任务就是任务,不要节外生枝。”

“什么是多余的事呢……”

“我被抓了然后要你们来救是不是也很多余呢……

趴在地上,颤抖着手将这个还是走上既定命运的孩子的眼睛轻轻合上,我感觉自己冷得和地面融为了一体。果然我已经是双脚深陷泥潭的烂人了,所做的挣扎不过是在泥地里躺倒翻滚。

“艾比,不要说傻话,这次被抓只是个意外。你再多吸收几个人的念,应该就可以开发出念技来了。”

天上是下红雨了吗?伊路米居然会安慰起人了?不,这不是安慰,这只是对我接下来命运的另一种宣判。差点忘了西索只是个开始,在一个月以后我还要像牲口一样被安排着和不同的人交配,直到伊路米满意为止。心脏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捏住,疼得让我无法呼吸。

说服自己的理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正视自己的格格不入吧,还要为了加入揍敌客做出多少牺牲,付出多少努力?到头来毫无自由与尊严,最后还只是做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乖顺的玩偶?等待我的是一辈子腥风血雨,在疼痛与杀戮中挣扎,给自己的脖子套上名为伊路米的枷锁……

这样的日子我还能忍受多久?伊路米有句话倒是说的很对,连自己都是他的附属品,我拿什么来保护别人……

一无所有的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他的了,我的爱,我的身体,我的念力,能给的我都给了,除了我仅剩的一点点尊严和骄傲,一点点心灵的寄托。而现在连这些的东西,伊路米也要全部拿走。他要将我彻底打碎重新拼起来,变成他想要的模样,他不允许我有任何除了他以外的在意,他要我满心满眼里只有他自己。

为什么以前觉得这一切都是可以忍受的呢?为什么会觉得他给予的所有痛苦都是他对我爱的体现呢?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剧烈的头疼让我眼前一阵阵发黑,什么爱情,什么努力,让揍敌客们都去见鬼吧!迫切地想要逃离这里,哪怕就此一个人孤独的死去我也要死得离揍敌客远远的……

趴在泥泞的地面上,周围全是已经僵硬的尸体,膝盖窝好像被割断了某根筋,让我无法站立起来,撑起来又再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一次又一次。没有向任何人求助,甚至连回头看一眼,那两个打破我最后一丝希望的魔鬼的想法都没有,只是执着的往外面爬着,想要离开这一切。感谢二位一次又一次让我遍体鳞伤而锻炼出来的愈合能力,现在的恢复速度已经比之前快了很多,断裂的肌腱断应该不到一个小时就能连接上了,只要能连接上,能站起来,我就是拼上性命也要逃出去!

“艾比酱,你想去哪里哟~”

并不想理会西索,或者说我现在一阵阵抽疼的大脑和心脏让我无心再与他们斗嘴,甚至都想不到就凭我这乌龟爬的速度怎么可能摆脱得了两个可以说是毫发无伤的男人。

“任务完成了,我们回去吧。”

伊路米揪住了我衣服的后领,轻而易举地将我提溜了起来。难得的公主抱并没有让我觉得安心,心里只有对这种打一棍子给一个甜枣的手段的厌烦,甚至连他的触碰都十分反感,在伊路米的怀里挣扎着要离开。但两根钢筋水泥般坚固的手臂焊死了一样对我的挣扎不屑一顾,被愤怒与悲伤冲昏头脑的我见普通的挣扎没有作用,脑子一热尖锐的指甲向伊路米的眼睛划去。

伊路米的坚学得比我强太多了,只有最开始触碰到他眼角的时候戳破了皮,眼珠还是毫发无伤。但他眼角渗出一丝血迹让我瞬间吓得清醒了过来。

完蛋了,我攻击了伊路米,但又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不如直接杀了我吧,省的我还要在这污浊的尘世间挣扎。

伊路米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毫无温度的眼神让我打了个冷颤。他和西索两个人在密林间脚步飞快,一颗颗大树飞速往后消失,哪怕是在一片黑暗中也没有撞树的风险。我被牢牢卡在了伊路米的胸口,双手不敢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把气全部收进身体里快速恢复着。

等到破晓时分,伊路米和西索终于跑出了密林的范围,一个小型停机坪上静候着一个飞艇,穿着揍敌客制服的管家已经在下面久候了。

“伊路米少爷,艾比小姐辛苦了。”标准的60度鞠躬后,管家引领着我们上了飞艇,眼看着最后的逃跑机会消失,我急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艾比酱哭得这么可怜,就是因为一个小宠物吗?小伊好狠心哟~”

西索我还没忘了你,如果你一开始就不想让我救她,为什么要帮我给她解开枷锁?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又将它夺走?这么玩弄我的感情是不是极大的愉悦了你?厌恶地瞪了他一眼我别开了眼睛。

“呀,我也被艾比酱讨厌了?小伊我们真是难兄难弟哟~”

“西索我是让你去救艾比,不是让你去捡麻烦,这笔帐我一会再跟你算。”

“呀叻呀叻,艾比酱我可是为了你受连累了哟~”

两个人的聒噪吵得我脑仁疼,索性眼前一黑晕过去求个安静。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飞艇已经在高空了。平躺在沙发上,身上已经被清理过,衣服也换过了。突然想起胸口被雕刻的蔷薇花赶紧拉下领子看了看,光洁的皮肤摸起来还是凹凸不平,看来西索【轻薄的假面】还没有失效。

沙发后背传来非常轻微的说话动静,只听到西索那漫不经心地说着:“小伊你这一次把艾比酱逼得太狠了哟~”

“有吗?”

“艾比酱从来没有拒绝过你,所以你会觉得对她做什么都可以,但那是不对的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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