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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等凤凰(1 / 2)

周若涤小名叫阿蔷,这个名字是她妈妈在产房想的。

“别做温室里的玫瑰,”

那天,母亲虚弱地躺在弥漫着消毒水味的病床上,指尖划过窗外攀满栏杆的野蔷薇,语气轻得像梦话,

“我的女儿要像它——”

“就算长在臭水沟边,也能开出带刺的花。”

十六岁的周若涤站在鱼摊前,不锈钢盆里的鲫鱼突然甩尾,腥水溅在她洗得发白的帆布鞋上。母亲佝偻着腰刮鳞片,围裙沾着暗红色的鱼血,像幅褪了色的油画。

“阿蔷,过来。”

母亲直起身,喘了口气,从铁皮钱盒最底下摸出三张百元钞,指尖因常年浸水显得苍白发皱。

“新学校要买校服。”她把钱塞进她掌心,拇指来回擦着,动作小心又粗糙。

“别让同学知道咱家是卖鱼的。”

周若涤低头嗅了嗅袖口。即便用柠檬肥皂搓了五遍,那股腥味还是如影随形,像刻在基因里的印记。

“知道啦。”她笑着接过钱。

却在转身时塞回母亲围裙口袋,指尖碰到里面躺着的退烧药,母亲的体温隔着布料烫到她心里。

她还记得昨天在巷口等周嘉蔚的时候,围绕在她周围的蚊子格外猖獗,给她小腿上叮了好几个红点。

远处传来电动车急刹的声音,周嘉蔚像阵风似的冲到她面前,他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湿,他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怎么不进去?”他喘着气问,摘下头盔时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额前。

周若涤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她本来想说,其实没必要把她送到最贵的私立高中。只是个高中,为什么要负担这么重呢?家里已经这么难了,哥哥甚至连大学都没上成,而她却在享受最好的资源。

周嘉蔚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只轻轻叹了口气。

他伸手替她把耳边湿掉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轻得像小时候哄她睡觉。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热气还没散干。

“趁热吃。西街那家烧烤,我跟老板多要了点辣。”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点不明显的笑意,“你开学住校了,就吃不上这些垃圾了。”

袋子里是两串烤馒头,油滋滋的,撒着厚厚一层辣椒粉。

这是他们小时候最馋的零嘴。那时候没钱,一串要掰成两半吃。

周若涤咬了一口,辣得眼眶发红。

“学费……”

“你好好读书,别操心钱。”周嘉蔚打断她,“我接了夜班,有补贴。”

她猛地抬头:“你晚上不睡了?!”

他笑了笑,眼下一片青黑,却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睡啊,等单的时候眯一会儿。”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周若涤知道,他所谓的“等单”,是凌晨三点蹲在24小时便利店门口,就着路灯背单词,等那些醉鬼点醒酒汤。

她攥紧了手里的烧烤,油渍溅到了衣服上。

周嘉蔚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力道不轻不重,像小时候一样。

“周若涤。”他很少连名带姓叫她,声音低而沉,“你只管往前跑,别回头。”

周嘉蔚准备继续接深夜的订单,跨上电动车,背影在夜色里削瘦得像一把刀。

“哥!”她突然喊住他。

他回头挑眉,脸在路灯下浮着一层薄光。

周若涤深吸一口气,抬头时眼睛亮得像星星。

“我会在明德高中考第一,拿到全额奖学金,让你和妈一想到我就觉得骄傲。”

周嘉蔚笑了,笑容像一瞬间照亮了少年时的那个自己——那个会为她跟人打架、哪怕鼻青脸肿也不会低头的少年。

“行。”他从电动车上下来,声音散在风里,“把书包拿给我。”

周嘉蔚往她书包夹层里整整齐齐码着两千块钱,还带着便利店的咖啡渍和外卖单的油墨香。

……

周若涤的入学测试成绩被投影在礼堂大屏上,鲜红的“4915分”在“年级第二”的标注下显得格外刺眼。但当她接过分班通知书时,b班的烫金字体还是灼伤了她的指尖。

“居然跟我男神只差15分!”

“听说是贫民窟考进来的”

“该不会是作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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