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为自己,为郑小芳,也为贺健。
&esp;&esp;就在此时,一双手从后头无声地伸了过来。魏华回头,贺家姆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旁,正一脸凝重地看着箱子里的东西。
&esp;&esp;“这是我给阿健买的。”
&esp;&esp;贺家姆妈说着,拎起一件卡其色小翻领帆布夹克。她翻开衣领,“鸿翔”两个华丽的花体字衣标清晰可见。
&esp;&esp;“那年他写信回来,说上海带过去的两用衫磨破了,让我快点买一件寄过去。我哪里晓得年轻的男孩子喜欢穿什么,就跑去问张师母。张师母告诉我他儿子不久前在南京路上的鸿翔时装店买过一件翻领夹克,说他们大学里很多人穿。不止男生,女生也喜欢,说穿了像美国飞行员。我听了之后星期天一早就去鸿翔门口排队,我从早上排到下午,总算买到一件。加上布票,还要十三块六角钱呢。”
&esp;&esp;贺家姆妈无不怀念地摸了摸衣服的领子和袖口。那么多年过去了,衣服保存得依然完好,只是稍稍脱色,可见主人是何等珍惜。
&esp;&esp;“原来不是他要穿,是用来送给女孩子的。”
&esp;&esp;衣服落在地上,贺家姆妈晃了晃身体,歪掉的嘴巴抖抖索索道:“报应,这就是报应……”
&esp;&esp;……
&esp;&esp;加护病房外的走廊里,贺敏敏斜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手中攥着块手绢,时不时地擦一下眼角溢出的泪水。
&esp;&esp;她对面的塑料椅子上,贺杰把小脑袋靠在魏华的大腿上,不住地打着哈欠,强忍睡意。
&esp;&esp;“妈妈,奶奶会好的是伐?”
&esp;&esp;杰杰小声问。
&esp;&esp;魏华的掌心贴在他的头顶上轻轻抚摸着,闻言顿了一顿。
&esp;&esp;一个晚上三封病危通知书,每一道都像是催命符。虽然医生曾经警告过贺敏敏他们,贺家姆妈不能再受重大刺激,但谁也没想到脑卒中的威力如此之大,婆婆到底能不能迈过这个坎儿,谁也不晓得。
&esp;&esp;她看向坐在对面的小姑子,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贺敏敏兔子似得窜向拐角楼梯间。
&esp;&esp;“找到了么?”
&esp;&esp;贺敏敏抓住江天佑的胳膊,发丝凌乱,双眼通红,昏暗的灯光下巴掌大的小脸惨白如纸。
&esp;&esp;“没有……”
&esp;&esp;江天佑叹气。
&esp;&esp;“你不是说拜托你过去道上的兄弟,很快就会有消息的么?”
&esp;&esp;“都在找。新客站、十六铺码头、长途汽车站都有人在找。阿哥过去单位里的同事,朋友我都去问过了。他们答应一有消息就通知我……”
&esp;&esp;为了找贺健,江天佑从下午奔波到现在,连饭店都顾不上。数九寒冬天,热得脑袋上直冒热气。
&esp;&esp;“我们报警吧。”
&esp;&esp;贺敏敏瞪大眼睛,“警察说不定会有办法呢?”
&esp;&esp;“大舅子那么大一个人,从他不见到现在八个小时没有超过,报警……警察会处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