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精致漂亮的匕首深深插进他的胸口,将整个刀刃都没了进去,可见淳王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告别人世。
顺和大喊大叫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到底来了什么人。他一边叫一边流泪,好像是同样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尽头。这样的他,无论如何不可能在此地久留。而他果然也被后面来的人硬生生捂住嘴拖了下去。偏偏他手脚动也不动,仿佛早已失去了生机。
交泰殿中,跪了一地的人,所有人都恨不得将自己的身子融进地里。他们害怕极了。那个趔趄了一步的皇帝,那个怔怔跪在塌前的皇帝,那个发出绝望笑声的皇帝……这样的皇帝定然可以在瞬息之间要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同时,皇帝还在大声质问着根本不会有人回答的问题。
他晃着一具尸体质问,质问为什么这么做,质问又是谁给的匕首……如此多的问题,一具尸体如何可以回答?
这样的质问竟是持续了一个白日,日暮落下之后,皇帝抱紧的身体更加灰败。便是权力通天、天下无人能敌的皇帝,也不能救活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在一阵死寂过后,皇帝终于将淳王的身体放了回去。然后,他就在一方小桌上发现了淳王的绝笔。
沈度完全不知道自己如何打开那薄薄的纸张看清上面呈现的文字。
白邵雪的绝笔居然如此的简单,他看不出来怨恨,看不出来咒骂。
他只看到白邵雪用最轻松的语气,最简洁的话语对他说:“阿系,放过所有人吧,对不起,我回家了。”
对不起……对不起?
他根本没有失忆,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他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么?
沈度的眼睛都凝固在那最后的一句话中,他寻常梳着光洁的头发如今都垂在耳边,显得颓废极了。可他毫不在乎,只是一遍一遍的念着白邵雪最后留下的这句话。
你回家了,你真的回家了么阿雪?
然后呢,你又抛下我一个人。
你让我怎么办?
狠戾的帝王第一次顾不得周围那样多的人,将那封信抱在怀中,哀声大哭起来。
……
原来,死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既不会太过痛苦,也不会太过轻松,倒是让人憋得慌,不太舒畅。
白邵雪费尽口舌,终于把飞羽劝说安稳之后,选择了一条自己本该走的路。飞羽实在有些难缠,死活不肯答应,白邵雪想尽了办法,最后用一句“你替我们好好活着”安抚住了他。
意识逐渐消亡的时候,白邵雪不禁想。“替谁谁谁活着”的这种话,大抵也就只有飞羽真的信。一个人死就是死了,怎么还可能接着活?没有了灵魂的身体,不过是臭皮囊罢了,最后还要融入整个大自然的循环系统……
啊,不对不对,怎么越想越偏了。
意识果然十分朦胧了,这让白邵雪更是想到了自己的从前。遇到了大巴车事故的时候,自己好像也是这样,当初自己就觉得死居然是这样一种感觉……